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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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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 章

“你們這些孩子外面風大又冷,還不快進屋去,倒是也不怕吹著風入了寒氣,明日再喝上湯藥。”

溫老夫人同何郎中言語幾句,回過神來卻發現,玉惹領著何冠英卻還沒有走過來,她心下嘀咕幾聲便出來尋,方才發現幾個人堆在一起,卻不知在說些什麽。

“正是,今日原本是上門來想要瞧病的,如此站著聊,豈不是忘了正事?”

何郎中跟在溫老夫人身後忙不疊說著。

玉惹四下打量那東西應該是已經消失不見,心裏安定片刻才松開拉著他衣袖的手。

“是我方才失禮了,才在此處停留時間過長,只因那東西實在是可怕。”

玉惹轉身同站在一旁,面色陰晴不定的何冠英言語兩句。

“無妨。”何冠英根本就沒有想到,溫時衡竟然會對玉惹也有那樣的心思。雖然他只見過她兩次,但是也能夠很明顯的看出來她是個神經有些大條的人,對於男女感情上面反應極為遲鈍。

“可是那物?明日我便讓人上門來細細的檢查兩遍,怎會突然出現這麽多,好孩子,倒真是難為你。”

溫老夫人沒有半分責備意思,反而都是擔心。

幾人踱著步子就要往花廳走去。

“少爺,再過半個時辰,論道詩會就要開始了。”

清平站在溫時衡身旁,提醒道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文人墨客之間有諸多風雅事情,而每年一次的庚川榜評定便是其中第一風雅事。

而如何評定,何人能夠入選,評定的標準是什麽,這其中的諸多細則,便是來自於京城的雍景閣。

雍景閣不僅僅是評定庚川榜,其主業是茶鋪,成立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時間,這一百多年的時間裏面,雍景閣的地位與名聲變得越來越大,人人都以能夠入選庚川榜而自豪。據說當初雍錦閣成立便是高祖授意,在這樣的傳聞之下,雍景閣似乎在無形之中又得到了某種助力。

也有那鬧事的人,或者是不服氣的人想要挑唆著暗中生事,最後卻都無疾而終。雍景閣的分店開遍了整個閼朝,每月一次的雍景閣論道詩會,便是評定其排名的最重要內容。

之前在雍州的時候,溫時衡連續六年蟬聯雍州雍景閣少年公子榜首。自三年前開始,整個閼朝庚川總榜的前三甲裏,必定有溫時衡其名。

他對於這些虛名不甚在意,先前不過是因為不想讓他的師傅失望而已,如今已經回來汴梁,他卻在猶豫。

“衡哥兒,那雍景閣的事是文人第一頭等事,且每年雍景閣所出的題目,總是會與春闈有關,你快些過去罷。”

溫老夫人瞧著溫時衡一臉興趣缺缺的模樣,有些著急。

“今日有些疲乏,不去。”

這姓何的這麽大個活人,好似一個樹桿子杵在玉惹旁邊兒,他如何能夠安下心來?

“那去參加論道詩會的人也多數都會是你未來的同窗,甚至有可能會在日後與你同在仕途,如何能輕易不去?”

溫老夫人有些急了,從小到大,他的這個孫子都最是聽話,甚少會出現這樣興致不高的情況。

溫老夫人又絮叨的說了幾句,溫時衡卻始終是沈默著一張臉,沒有任何別的情緒表達。

眼看局面就要陷入到僵持的狀態,那何郎中與何冠英兩人站在一旁想要開口搭腔,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。

“衡哥哥,去罷。等你回來,我給你做秀櫻萃酪。”

玉惹微側身,秋風過飄下零碎葉子正好便有一個落在她肩頭,正是美人葉落在美人肩,無端五十弦。

秀櫻萃酪乃是預熱所獨創的甜酪,做法繁覆,用料講究,先是小火慢慢煨,中火過溜,大火燒開蒸煮。甜酪甜而不膩,入口即化,綿軟回甘,異常香甜。

在雍州讀書時每每想家的時候,溫時衡便會想起玉惹給他做過的這一道甜酪。也能夠好好的睡一個好覺。度過漫漫長夜。

溫老夫人驚詫道,“呦,這個做起來極為費力,玉惹可是許久不曾親自下廚去做,瞧瞧還是我們衡哥兒面子大。”

“衡哥兒,快去罷。”溫老夫人又忙不疊的出聲催促道。

“去罷,等你回來明日我便給你做!”

玉惹依舊是唇畔帶著笑意,只是一雙眸子定定的瞧著他。

她想著,這麽多年過去溫時衡依舊沒有半分改變,還是帶著孩子氣,需得用甜食來哄著。玉惹哪裏知道,這些年在雍州溫時衡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,不想去做的事情就是任憑你說破天也不會去的。

前兩日,沈自為因為這一樁事情,已經來溫家下過拜帖,不過確實沒甚結果。任憑他說得天花亂墜,溫時衡只是淡淡回兩個字,“不去。”

他無奈之下只得是嘆氣,準備那論道詩會到時候自己過去。

溫時衡的一雙眸子隱沒在團團陰影之中叫人看不分明。

“既如此,清平,備馬。”

清平無奈的迎合著,心想他家少爺如今真是愈發明顯了,半分也不掩藏!

清平將馬準備好以後溫時衡翻身上馬,很快就消失在了長街之上。

卻說那何郎中很快就為溫老夫人診脈完畢,又順便開了一些溫補的方子,可以每日滋補著吃。後來又給玉惹仔細的瞧過,將她身上那些不舒服的地方全部都一一的囑咐過一遍。

“你這性子還是不錯的,有什麽事情都不會太往心裏去。我再給你開一些方子,然後再配上一些藥膳。將這方子吃上半個月再調理一番。等到下次。應該就沒事了。”

何郎中說話特別慢,一字一句地,卻也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。他給玉惹把脈的時候,手腕之上墊了一塊帕子,又將左右的侍從全部都屏退,整個屋裏頭只剩下了溫老夫人、玉惹還有他。

“如此,真是麻煩你了,我這小孫女兒身子骨還算硬朗,會有一些這種小毛病,只是她如今剛過及笄的年紀,還未曾出閣。這等事情,如果是傳出去對她名聲有損,所以還要拜托您替我們保守秘密。”

溫老夫人有些不放心的又囑咐了一遍。

“您放心,我今日來只是到溫家去給您做一個平安脈,開一些滋補的方子,除此以外,再也沒有見過任何其他人。您方才說的那些事情,我確實一點兒都不清楚。”

“好好好,如此多謝。”

兩個人又寒暄幾句,到底還是出門去,整個屋裏頭只剩下了玉惹一個人,半靠在美人榻上。

方才衡哥兒那樣的行為舉動實在是有些反常,但她卻想不通是為什麽。

還記得六年前,兩個人在青山山腳下破廟裏的時候。被衡哥兒發現他怕老鼠的那幾天裏頭,他總是會偷偷的。用一些小東西放在角落裏,趁著他看不見的時候出來嚇唬他。看,那是老鼠!

而她每一次都會被嚇得直接條件反射一般,躲到溫時衡的身後,伸出左手拉著他的衣袖小聲的嘟囔兩句。

“我、我有點怕。”

後來這樣的事發生過幾次以後,玉惹也終於反應過來,衡哥兒其實是在尋她開心逗她玩兒。但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卻像是有了記憶,無形之中已經刻在她的身體裏,即使過去了這麽多年,再遇到那種情況的時候,她的第一反應還是站在溫時衡的身旁。

心裏都想著這些事,卻不妨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。

“玉姑娘,我能進來嗎?”

說話的,這是何冠英,他雙手負在身後。似乎手上拿了個什麽東西。

玉惹快速回應了一聲,示意他進來,何冠英便輕手輕腳的推門走了進來。

待他走進來以後,在人面前站定後,何冠英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卻突然紅了半邊耳朵。

他將原本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,手心攤開正是一個錦囊。

“這個,等晚上你再打開。”

說完他便快速的跑開了,只剩下玉惹一個人在內室之中有些莫名其妙。

天色擦黑的時候,溫時衡才匆匆自那雍景閣回來,他身上還掛著黑色披風卻也來不及取下來,而是快步往玉惹這邊走過來。

玉惹已經起身,喝過兩幅湯藥後,她已經覺得身上極為爽利,那難受的勁兒似乎被一掃而空。她突然想起來那個錦囊,坐在紅酸木的書桌前,背靠著圈椅有些左右為難,不知道這錦囊裏面到底是些什麽東西。

正在這個時候,溫時衡從門外繞過了屏風,兩個人之間隔著一架屏風。

“我能進來嗎。”

不知為何,這話,竟是叫他半邊耳朵尖兒又紅了起來。

“衡哥哥回來啦,進來。”

好巧不巧的,她將那錦囊拆開,裏面是一封信箋,那信箋還來不及去看,就被眼尖的溫時衡先行發現。

他皺著眉,手下極快的將那信箋拿在手裏,仔細瞧了眼,便雙唇抿得更甚。

“他心悅你。”

聲音冷冷的,好像突然之間刮起大風還帶著冰渣子。

“可是,我不心悅他。”

玉惹沈默了半響,忽而擡頭,滿臉的不解。

溫時衡唇畔勾著淺淺弧度,嗓音在瞬間變得溫柔,“那便寫一封回信,拒絕。”

玉惹眉頭蹙起,臉上的不安和困惑更大,“我不會呀。”

溫時衡眸光更柔和,“我教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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